这之前,情绪就像哑炮,响不成也得点着;

    之后,这口气就是笼上馒头,不蒸也得争。

    她撂电话的时候,天外一声击地惊雷,整层楼短路眨闪般地煞白一下。她侧过首,不远处的某人也投来一眼,笼统的、不含情绪的,

    像记得自己骂过人,但不记得骂过谁的一眼。

    ……

    “你还需要烤牛舌吗?”明档前,蒋宗旭第N遭操心温童的胃口。他瞧她兴致缺缺,眼尾还洇着些红,问她又回不打紧,那没法,三分熟之下不便对隐私探究过深,只能借细节表达友好。

    “不用了,谢谢。”其实今晚注定零食欲,强捱着几根烤串下腹,温童就阵亡了,单手有请状地回礼蒋宗旭,“你继续吃,不用在意我。”

    晕黄灯光下,和乐三弦里,蒋宗旭一酌一食间看到的她,寡色OL风外一件薄皮衣,齐肩散发水波卷,骨子里该是欢脱的本性,但挣不出笼。

    “其实陪我一道吃饭,太降你身份了。回头温董晓得了,要扣我工资的。”

    “胡说什么?”温相相一脸错愕,拜托,她不想过分被抬咖,既然一道工作那就是战友,兴许不会有并肩冲锋的生死义,也有抬头低头见的同行情,

    “你不用和我太见外,就那些杂七杂八的标签,不必贴,直接当我是再平常不过的同事。没什么谁高一等谁低一级,话说回来,我这种一门都不门的草包,还得跟你们学本事的。”

    一面说,心理阴影一面扩大。

    赵聿生那番奚落,是角落里的一头心魔,时不时就会譬如眼下窜出来,啃她心脏。

    蒋宗旭抿笑也抿酒,偷眼看她,问她从前有无干过销售,随即,“我傻了,温董怎么会舍得让你干销售,诶不对,是啊怎么舍得……?”

    逻辑不自洽地死局。他压根不知道温家父女的秘辛,打一开始,只当她娇娇女,一贯由父亲捧掌心,过来体验生活而已。

    “我,干过销售的。因为从小我爸对我就虎狼式教育,越硬核越好,硬核得堪比放养。”温相相眼睛不翣地扯谎且一语双关。

    蒋宗旭一脸原来如此,“怪不得,感觉你丁点架子也无,很接人气,甚至过分拘束些了。”

    哈哈,温童两声干笑。

    饭毕蒋宗旭主动埋单,也主动要换微信,末了还主动请缨送她回家。

    他手指头点点大街方向,“我骑车载你,很稳的。”

    其实温童何尝嚼不出奉承意味,话出口前也细细咂摸,唯恐中伤他自尊。

    从前她念书或实习时,有感受过那种阶层悬殊带来的压力,像黥面烙在人骨头里、象脚碾着人脊背,哪怕身份飞升之后,她也甩不脱这种卑微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