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上次,为什么要说我是在撒谎?”

    没想到第二次审讯会是陈米先开的口,我颇感意外地看着坐在审讯椅上的他,他比上一次我见到他的时候要精神得多,脸上的肉也由凹陷变得平坦,就连眼睛都不再是那么的死气沉沉,甚至还能从中窥见到几分他在身份证照上的奕奕神采。

    我想大概是他这段时间想通了,才愿意改掉他那个在看守所里不吃不喝的坏毛病。

    “因为那些死者里面不止有女性,还有三名男性。根据你上次的供述,虽然最后你并没有对死者实施侵犯,但同时你也承认了你起初的作案动机就是想要侵犯被害人,所以才有了后面的失手杀人、碎尸和弃尸等一系列犯罪行为。不可否认,你的这个理由可以用来解释两名女性死者究竟因何而死,但面对那几名同样没有遭受侵犯的男性死者,你这条路就显然行不通了。更何况……”

    陈米低笑着打断了我的话,他的肩膀正随着他的笑声一起抖动,那表情和神态与他上次说自己住在同水村时一模一样:“我还以为……以为把那些东西都切掉了,你们就分不清他们是男的还是女的。”

    我正色道:“刑侦技术一直都在稳步地往前发展,我们有法医,有痕检,有物证鉴定等等可以用来查明真相的手段。天网恢恢,疏而不漏,电视剧里演的完美犯罪从来都不存在于现实世界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技术都在往好了走。”陈米仰起头,似乎在天花板上搜寻着什么,“怎么人就越养越坏了呢?”

    我不知道陈米说这句话是否还有什么更深的含义,但这起证据确凿的案子就这么摆在我面前,我不得不提前叫停他的自言自语。

    “陈米。”我向他举起那份身体检查报告,“根据我们局里潭法医出具的这份关于你身体的检查报告显示,你的肛门有陈旧性撕裂以及异常的松弛迹象,包括我们在你位于同水村的家中搜查到了一个有被使用过的避孕套。经过物证科的检验,在该避孕套的内侧底部有你一枚完整的右手中指指纹,其外侧则检测出含有你DNA的非精液类体液。故此,我们有理由怀疑你是名同性恋者,而且那枚被你遗留在家中的避孕套,极有可能就是你用来套在右手中指进行自慰的道具。事已至此,我想你应该需要重新给我们一个合理的作案动机。”

    陈米的脸肉眼可见地变红了,但他并没有就此否认,他只是失神地望着我:“原来给我检查身体是因为这个,其实你们可以直接来问我的,这样就不用给你添麻烦了。”

    他的这番话让我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,我突然觉得陈米像水,能轻易化解一切我们自认为坚不可摧的东西。

    但讯问仍需继续进行,我回望着他,说:“我们只是在按正常的程序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