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家的慌忙撇开视线,埋头急声道:“我……先去忙了,那个……酒就辛苦你。”

    “去吧。”

    她匆匆抬步,伍妈男人在后面追道:“捡轻省的活儿干,粗活叫那些年青的小丫头做。”

    黄家的不知怎的,竟不敢应声,头也不回拐了弯,离了后面人的目光范围。

    后面的老男人面上始终含着笑,直到人看不见了,也没撤下来。

    又过好一会,从隐蔽处走出来年青的一男一女,正是他的一双儿女。

    “好了,她不会转头了,阿爹你可真是,这小手段换谁不迷糊,难怪阿娘当年会看上你。”

    老男人面上的笑意一下敛了,神色意味莫明,瞧不出喜怒:“你阿娘当年也算丰韵犹存,这个现下却是真正的老妇。”

    “挑什么,你也一把年纪了,只要对咱们有好处,阿爹尽然哄好她便是。再说,你看阿娘也厌烦了吧,相比之下,这黄家的至少年纪上还是占不少便宜的。”

    “你们这是什么态度,老子、娘也是你们随便可以拿来说笑的。”

    儿女见他果真是要动气,堪堪收住话头。

    小女儿哄他道:“女儿知道阿爹是为着我与二哥才去逗她的,放心,在我们心里,你几时都是那个最好的阿爹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。”他儿子接话道:“我们知道阿爹都是为了我们好,不怕别人说甚。”

    老男人的神色缓了些,对他儿子道:“你们知道就好。临老来这么一着,传出去,我这老脸也不必要了。

    “笑贫不笑娼。两餐尚不能保证,有何脸面去笑别人过好日子。真有那样的人,爹你放心,儿子头一个替你骂回去。”

    老男人目下闪过一抹释然,儿子那句“笑岔不笑娼”戳中了他。

    年青时他被诓着上了后罩房里那婆娘的床榻,从此老子和娘也跟着过上了好日子。小妹差点要买给人牙子的,因他的造化,后来也按小姐一样养着,还找了户不错的人家。

    十来年前,老子、娘先后荣去了,老婆娘操持的丧事,请了道士,连做了三日的法事,村里谁提起来,不说他老子、娘命好?

    反观那会嘲笑他爬床的,年纪相仿的小青年,数十年过去,如今一个个苦哈哈的过的什么日子?

    往好路走,总是没错的。

    他这么想着,面上甚至不由自主露出一丝得色来。

    稍顷,对儿子道:“你去将杂物房,将去岁黄家人酿的那些青梅酒,挪到前头去,给贵人们助兴去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