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泪再次掉了下来。此刻,周劭体会到了刀绞一般,撕心裂肺的痛。曾经的一切他唾手可得,可现在,他连吻她都是一种奢望了。窒息般的疼痛让周劭有一种头晕目眩的作呕感,每一寸皮肉都在疯狂叫嚣着痛。他不由得唾弃起来如今的自己。周劭啊周劭,你有曾想过今天吗?有曾想过有一天沦落到需要下药才能获得与她在一起的片刻时间吗?身体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。周劭衔住傅婳的指尖,舌尖不太敢用力的沿着指腹轮廓轻轻咬含着,如同求欢的狗,试图用这种方式卑微的求她怜悯。尽管她昏睡着,什么也不知道。他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一定非常丑陋,像个变态一样。可这些,周劭已经全都不在乎了。吻顺着指尖一路上移,周劭轻轻喘着气,薄唇最后厮磨着停在了她颈侧。视线缓缓停住。那里有一枚鲜红又刺眼的吻痕。是谁留下的,不言而喻。压抑的目光颤抖着,周劭伸出手,动作轻柔的在上面摩挲了一下。下一秒,他覆上那枚鲜艳的吻痕,用着更重、更凶狠的力道,仿佛要将它碾灭在唇齿间。似乎察觉到了痛,昏睡的傅婳皱了皱眉头,红唇嘤咛出声。这反应更加刺激到了周劭。他松开傅婳,黑涔涔的凤眸涌动着比之前更加汹涌的阴暗念头。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。男人褪去身上的衬衫,薄唇径直吻上傅婳的唇。—另一边。离开裴家老宅后,裴闻渡打开手机,看了一眼屏幕消息。和傅婳的聊天框里空空如也。他皱了下眉头,直接拨通了傅婳的电话。“嘟嘟嘟嘟……”电话那头铃声不断,却一直没有人接通。一种不好的预感袭来。裴闻渡握紧手机,立刻拨通了秦让的电话,声音冰冷若霜:“立刻给我查傅婳的位置。”“是。”秦让动作很快,立马调出了傅婳的通话记录。在得知最后一通电话是周劭打的时候,男人眼底的冰冷瞬间凝成阴森的狠厉与杀意。“周、劭。”……楼上。在触碰到傅婳唇的那一刻,理智的情绪取代了失控的身体。周劭心底猛然升起一股悔意。他仓促的错开,瞳孔剧烈的收缩,狼狈的下了床。“婳婳,对不起。”“我不是故意想强迫你的。”周劭跪在地上,狠狠朝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。觉得不够解气,他又拼命往自己脸上扇巴掌。一下比一下狠。直至脸颊两侧泛起阵阵肿意,他才狼狈的靠在床边,眼泪顺着脸颊滴落在地毯上。后背无力的抵着床沿,此刻,周劭眼中的阴暗全部变成了绝望。他不想让傅婳恨他。从小到大,周劭都没有像现在这样哭过,因为眼泪对他而言是最无用的东西。而且,哭,意味着软弱,意味着无能。这是周老爷子告诫过周劭无数次的话。在他眼中,周家继承人必须冷酷无情,一丝感情都不能有,利益永远是他最首要的选择。否则,他就不配做周家的人。在周老爷子的教导下,周劭也确实长成了一个心狠手辣、不择手段、冷酷无情的资本家。在他眼中,没有利益的人和事都是废物。可这一切在遇见了傅婳之后有了变化。他还记得裴闻渡拜托他代他参加学校组织的汇演那天。他本来只把这当做一个无聊的活动。可或许是上天注定,让他遇见了傅婳。在舞台上,她尽情挥舞,清冷中透着一种难言的坚韧,每一根发丝都在发光,耀眼到让人难以移开目光。是以,当她从几米高的台子上摔下来的时候,他的呼吸停了一瞬。耳边的尖叫声与惊呼声此起彼伏,他第一个冲了上去,看着她因疼痛而失了血色的惨白脸颊,用力握住了她的手。“同学,不要怕,救护车马上就到。”他送傅婳去了医院。明明只是一次再小不过的插曲,与他也没有什么关系,但他的心却被她的伤势牵动着。理智告诉他,不应该再靠近那个女孩。她没有什么利用价值,他也不能对她生出额外的感情。他们之间的关系就维持在救助者与被救助者就好。所以,一开始,他克制住了。但第二次,她要当面向他道谢时,他没有克制住内心的悸动,而是纵容着自己一次又一次接近她。受过伤的人很容易对给予关怀的人生出依赖。他心底很清楚这一点,却还是无耻的让自己成为了她心中的救赎。周劭开始每天想她,想她的笑,想她的难过,想她看到他时展露的欣喜。但同时,他也卑劣的告诉自己,不能一直沉溺在这段虚无缥缈的感情中。他与傅婳注定不会长久。因为周家不会允许他们在一起。他们总有一天会分手的。但相处的时间越久,周劭发现,他已经无法容忍傅婳离开自己了。为了不让周家发现她,他开始有意无意的圈禁傅婳,三年来,他唯一向她介绍的朋友只有裴闻渡。他想永远和她在一起。可他欺骗了她。也是他,用着他自以为是的爱折断她的翅膀,一次又一次伤害她。正如她所说的。他就是自食恶果。漆黑的眼瞳彻底被黑暗浸染,周劭绝望的捂住眼睛。眼泪顺着指缝滑落。他怔怔的想。没有人会爱他了。就连她,也不会爱他了。楼下传来沉重的砸门声。裴闻渡冲上来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躺在床上睡的格外沉的傅婳。阴鸷的视线定格在地上的周劭。他手掌握成拳,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,包裹住傅婳的身体。然后一拳狠狠砸在了周劭的面门上。周劭没有躲,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拳。他绝望的看向裴闻渡,语气恳求着。“你杀了我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