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酉初笑着说:“难怪早上给沈老师发微信没回音。”

    苗叁年瞟了眼发呆迟钝的沈屹原,接话说:“啊,你给他发了?”

    “嗯,想问问他那个朋友怎么样了,顺便约他一起来爬山。不过现在也算约到了。”康酉初很坦诚,似乎也并没有介意沈屹原不回微信。

    沈屹原总算回过神来,有些不好意思:“早上看到忘了回你。他高烧几天转肺炎了,现在住院,可能要半个月。”

    “那还挺严重。”

    “嗯,前天多谢你帮忙。”

    “举手之劳的事。”

    话聊到这儿又结束了。苗叁年从后视镜里看着康酉初三不五时瞄一眼沈屹原、沈屹原眼睑半垂半困不困的样子,有点愁得慌,连和司机搭话的心思都少了。不对劲,大大的不对劲,苗叁年前几次骗沈屹原去相亲他都没这么敷衍过,今天是怎么了?

    苗叁年忍着一肚子的问号直到下车。趁其他两人去停车场卫生间,他噼里啪啦问出来。

    “你昨天到底和谁喝酒了,喝成这个样子?我看你这不像喝醉了,像是失魂了,想啥呢?一路神游不理人。还有严盛夏肺炎你怎么知道的?你去看过他?你和他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?不是,你到底是和严盛夏关系好,还是和严烺关系好?”

    进灵山那段路是乡道,水泥路面坑坑洼洼破损严重,沈屹原颠得屁股快裂开。他正悄摸摸地揉着尾椎骨,被苗叁年连击炮一问,眉头皱得快打结。

    “我和严烺没什么关系,和严盛夏也没什么关系。”沈屹原难得在苗叁年面前局促不安。

    “你这样子一点不像……”苗叁年说了一半停下来。他们站在一片空旷的停车场中,六月暖风徐徐,吹翻了沈屹原的黑色衬衫衣角,露出里面的皮带LOGO。

    纪梵希?沈屹原从来不买奢侈品,更不可能去买假货。除了皮带,他身上这件黑色衬衫和他平时风格也不一样,看着有点眼熟。苗叁年随手翻了下朋友圈,小表妹早上发的某个偶像明星身上就穿这件衬衫,普拉达的。

    “普拉达衬衫、纪梵希皮带。原儿,你什么时候舍得买这些了?”苗叁年的疑惑越来越深。

    沈屹原脑子里尽想着昨天的事,完全没注意到身上穿的衣服是严烺的。他要有半点心思注意,早换成自己的了。

    头疼。反正谎话都说了,只能继续编下去。

    “不是我的,昨天喝醉弄脏衣服,借别人的。”

    “不是,你喝醉了,住别人家里,还借人家衣服穿?我可真没见过你这样。”

    沈屹原自己都没见过。他伸手捋了下被山风吹乱的头发,长吁一口气,感觉憋得慌:“我也没见过,别问了。”

    苗叁年还想说什么,其他两人走了过来,他只好收起满肚子的疑问。沈屹原今天很不正常,里里外外。表面上和平时没什么两样,但浑身散发出生人勿扰的焦躁感和不明所以的性张力——康酉初的目光就没怎么离开过他。

    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最好时节。阳光尚未那么烈,山风也没那么热,沿着山路的竹林里,初春破芽的翠竹正一节节生长。这条山路又叫做灵山古道,以前山两边的人们都是靠这条小路往来通行。石块铺成的台阶年代有些久远,被数百年来来往往的行人和登山客踩得光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