向问天道:“在下初时也道这是好事之徒编造的故事,但二十五年前见到了刘仲甫和骊山仙姥的对弈图谱,着着精警,实非常人所能,这才死心塌地,相信确非虚言。前辈与此道也有所好吗?”他微微皱眉,眼神中带着一丝诚恳和期待。

    丹青生哈哈大笑,笑声爽朗,一部大胡子随着笑声又直飘起来。向问天问道:“前辈如何发笑?”丹青生道:“你问我二哥喜不喜欢下棋?哈哈哈,我二哥道号黑白子,你说他喜不喜欢下棋?二哥之爱棋,便如我爱酒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用手指了指黑白子,又指了指自己,脸上带着调侃的笑容。

    向问天道:“在下胡说八道,当真是班门弄斧了,二庄主莫怪。”他微微抱拳,脸上露出歉意的神情。

    黑白子道:“你当真见过刘仲甫和骊山仙姥对弈的图谱?我在前人笔记之中,见过这则记载,说刘仲甫是当时国手,却在骊山之麓给一个乡下老媪杀得大败,登时呕血数升,这局棋谱便称为《呕血谱》。难道世上真有这局《呕血谱》?”他的眼神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和好奇,身体又微微前倾。

    他进室来时,神情冷漠,此刻却是十分的热切,目光紧紧地盯着向问天,仿佛要从他的脸上看出答案。

    向问天道:“在下廿五年之前,曾在四川成都一处世家旧宅之中见过,只因这一局实在杀得太过惊心动魄,虽然事隔廿五年,全数一百一十二着,至今倒还着着记得。”他微微点头,眼神中带着一丝自信和坚定。

    黑白子道:“一共一百一十二着?你倒摆来给我瞧瞧。来来,到我棋室中去摆局。”他说着,便转身向门外走去,脚步急切。

    丹青生伸手拦住,脸上带着一丝不满和无奈,道:“且慢!二哥,你不给我制冰,说甚么也不放你走。”说着捧过一只白瓷盆,盆中盛满了清水。

    黑白子微微叹了口气,说道:“四兄弟各有所痴,那也叫无可如何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纵容。

    说着,伸出右手食指,缓缓插入瓷盆。他的手指白皙而修长,指尖刚一接触水面,片刻间水面便浮起一丝丝白气,那白气袅袅升腾。过不多时,瓷盆边上起了一层白霜,那白霜如同雪花般细腻,跟着水面结成一片片薄冰,冰越结越厚,只一盏茶时分,一瓷盆清水都化成了寒冰。

    “好功夫!”向问天和易华伟都大声喝彩,声音中带着惊讶和敬佩。

    向问天道:“这‘黑风指’的功夫,听说武林失传已久,却原来二庄主……”

    丹青生抢道:“这不是‘黑风指’,叫做‘玄天指’,和‘黑风指’的霸道功夫,倒有上下之别。”他一边说,一边摇头,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,仿佛在炫耀自己的见识。

    一面说,一面将四只酒杯放在冰上,在杯中倒了葡萄酒,不久酒面上便冒出丝丝白气。

    易华伟点点头道:“行了!”

    丹青生拿起酒杯,一饮而尽,果觉既厚且醇,更无半分异味,再加一股清凉之意,直透心底,沁人心脾,大声赞道:“妙极!我这酒酿得好,易兄弟品得好,二哥的冰制得好。你呢?”他说着,向着向问天笑道:“你在旁一搭一档,搭档得好。”他的脸上带着笑容,眼神中带着一丝调侃。

    黑白子将酒随口饮了,他的心思显然不在酒上,也不理会酒味好坏,拉着向问天的手,手指微微用力,道:“去,去!摆刘仲甫的《呕血谱》给我看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急切和不容置疑。

    向问天一扯易华伟的袖子,动作轻微,易华伟会意,道:“在下也去瞧瞧。”

    丹青生道:“那有甚么好看?我跟你不如在这里喝酒。”他微微皱眉,脸上露出一丝不满。

    易华伟道:“咱们一面喝酒,一面看棋。”说着跟了黑白子和向问天而去。

    丹青生无奈,只得挟着那只大酒桶跟入棋室。

    只见好大一间房中,除了一张石几、两只软椅之外,空荡荡的一无所有,显得十分空旷。石几上刻着纵横十九道棋路,清晰而规整,对放着一盒黑子、一盒白子。这棋室中除了几椅棋子之外不设一物,当是免得对局者分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