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媪进入屋子,像是根本没发现母女二人神色的不正常,而是先十分恭敬地朝着二人行礼。李氏立马叫起,甚至还想起身去抚她。

    “都说了张媪在家中不必多礼,您可是我阿娘身边的老人了,又照料了我大半辈子。”李氏声音柔软,对着这仆妇有着一种孺慕。

    “娘子说得什么浑话,尊卑不可废。”张媪口中虽说着教训的话语,但神色依旧十分恭敬。

    李氏轻叹一声,不再劝说,她知晓张媪一直都是这副谨言慎行的模样,李氏转言问道:“不知您今日有何事?”

    张媪已到了颐养天年的年纪,她一辈子未嫁,一直勤勤恳恳地照料着李氏,待李氏产女后,又继续妥帖地照顾吴霜,已是吴家几位主人心中默认的长辈了,几年前便已经不再让她劳累,只在府中清闲养老了,却没想到今日却急匆匆地来寻李氏母女俩。

    张媪闻言,先是用略显浑浊却慈爱怜惜的双眼看了吴霜一眼,把吴霜看得一时莫名,却只听到张媪说出了一个让母女二人惊得立刻站起身的消息。

    “老奴寻到祛除小娘子脸上疤痕的药膏了!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

    母女俩同事起身,竟把几案都撞得微微挪动,也带乱了几案之上盛装着各类瓜果的漆器。

    若不是相信张媪绝不是个徒托空言之人,母女二人也不会如此之激动,既然张媪笃定地说出了口,一股震惊与狂喜便涌上两人的心头。

    “阿嬷快快告知霜儿!”吴霜片刻也等不得,立马上前挽住了张媪的胳膊,微微的晃着,撒娇着,李氏眼中也显现出期待之色。

    张媪对这个小主人自然是十分疼爱的,听见她称呼上的谬误也没出言指责,反而更加慈爱地摸了摸吴霜的脑袋,十分爱怜地说道:“正是县中一处新开的脂粉铺子,它家有一种名‘无暇膏’的脂膏,便是再深的疤痕,用个两三次,便会消得不见任何痕迹。”

    这效用听着实在是太过神奇,饶是深信张媪的母女二人都忍不住泛起怀疑。

    “真有这么神奇吗?”吴霜毕竟年纪小,见识不深,更多的还是欣喜,反而是李氏皱了皱眉,问道。

    “您可有打听出来是什么方子?”李氏也只是随口一问,若真是奇物,那方子肯定被店家捂得严严实实。

    果不其然,张媪摇了摇头,“听那店家说,是传自祖上的秘方。”

    听着这什么“秘方”之类的话语,李氏心中觉得更不靠谱,她替女儿寻来的秘方,没有一百,也有八十,甚至好多还是真正的“宫廷秘药”,却都没能消除女儿脸上的疤痕,而南丰这样一个小小县城,怎会就突然出现一个她寻了十年都未寻到的秘方,一时之间,李氏脑海中闪过各种针对她吴李两家的阴谋诡计,只是却始终没有头绪。

    李氏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劲,但突然看到女儿脸上惊喜与犹疑纠葛的神情,定了定心神,开口道:“既然那脂膏就在咱们县,先派人去买上几罐,再找人试试效果。”她是万万不敢直接把这种来历不明之物用到女儿脸上的。

    “娘子也不必唤人了,老奴在那店铺开业之日便见着了那脂膏的奇异效用,便直接买上了十罐,又怕那店家与试用之人是串通好的,用了障眼法来蒙蔽众人。”张媪仔细讲述了一番那脂粉店开业之日,老板娘是如何寻了两个面貌有缺之人,那脂膏又是如何神奇地消除了那两人的缺憾,听得母女二人目光闪动。

    “所以老奴回来后,先是把一罐脂膏喂食给了各种牲畜,等了一日,这些牲畜都活得好好的,甚至有几只本有些恹的吃过脂膏后反而变得更有生机了,老奴便认定这脂膏必不是个害人之物。”

    张媪做事老到,听得李氏连连点头。

    “而后,又取了脂膏给伙房那个丑丫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