为首的流氓不依不饶着,甚是无礼,说话间便要打掉那人的帷帽。那人恐被人认出,竟然有些惊慌失措,急忙想要护住却迟了一步。一时间白色轻纱翻飞,帷帽坠地,露出遮掩下一张瑰姿艳逸的美人面来。

    那美人眉如远黛,此时因愠怒而微蹙着,一双流盼生辉的杏眼冷冷地瞪着面前的几人,眼神轻蔑漠然。他朱唇轻抿未发一言,周遭却透出些许凌人的气势。谢景杭一怔,竟是那日在杏林诗会上遇见的人,不想会在这里再次碰见。

    围在那人周边的几人同样怔楞了一下,不想这临时兴起想要讹诈勒索一番的对象竟是个盘靓条顺,姿容秀丽的美人,顿时生出了旁的占便宜方法。方才还纠缠不休的人一时间换了副嘴脸,谄媚轻浮道:“哎呦呦,你看我这糙汉,刚才真是无礼!该打该打。”他一边说着,一边装模作势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。“嘿嘿,这点东西其实也不叫个事,就不叫你赔了。就是不知这位公子可有时间,我来找个地方,想请你陪我们哥几个坐下来喝喝酒聊聊天,你看怎么样呀,啊?”

    说话的人笑得一脸猥琐,伸手便要捏住那青年男子的下巴,却被狠狠地打掉。

    “我有急事,让开!”那人已不耐烦至极点,面对这几个见色起意的人再无耐性周旋,扒开身侧一人的肩膀便想着趁着空隙利落地疾步逃出这几人的围堵,却也彻底惹恼了那几个地痞。

    “妈的,给脸不要脸,听不懂好赖话是不是!”其中一人见搭讪不成,恼羞成怒,抓住男子瘦削的肩膀拦住他的步伐,又狠狠一推。男子身形纤弱,自不是几个身形高大又常常打架斗殴的泼皮无赖的对手,逃脱不成,还被这一下推得重重栽倒在地。那人摔倒的一刻脸色霎时间发白,看起来痛极,本能似的紧张捂住小腹。

    刁难他的人却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,恶狠狠咬牙切齿骂道:“敬酒不吃吃罚酒,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乖乖听话了,给我打!”

    “住手!”

    几人正要动手,却听得一声呵斥。回头一看,是一位衣着华贵的俊俏少年,样貌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,便未将人放在眼里。

    “哪里来的毛头小子,来这里多管闲事。不想惹麻烦的话就快滚!”

    “光天化日之下,你们几个无故殴打欺负人,眼里还有没有王法。”

    那为首的无赖见少年一脸正气地同他理论,嗤笑道:“无故?没看到这人不长眼摔了我的东西吗,他不肯还钱,我向他讨个公道怎么了?怎么着,你想帮他还这个钱呀?”

    “还钱自然可以,但价钱也要讲个合情合理。若你真觉得自己吃亏,就应带着你被毁坏的财物去府衙,而不是在这里漫天要价为难别人!”

    “妈的,给你脸了是吧!”男人见理论不过,登时恼羞成怒,挥拳向少年的面上砸去,却被少年轻松躲过。

    谢景杭看他仍不知悔改,电光火石间捉住男人的手腕一番,那人胳膊被轻易弯折在后背,发出咔嚓一声,肩关节已经脱臼,整个人被压制着跪倒在地上,发出一声惨叫和咒骂。

    其余几人见同伙抵挡不过,便一同吼叫着冲着谢景杭扑了上来,然而这几个市井无赖自然不是他的对手。只见少年当胸一脚,狠狠地踢向迎面扑来的人,将那人踢得倒飞出去。又猛然一个回旋,单腿横扫,将一左一右逼来的另外两个凶徒鞭扫倒地。

    一时间,原还在嚣张跋扈的几人纷纷被打倒在地哀叫连连。激烈的打斗声亦引来了一些在周边的居民和路过的行人,三三两两得行到此处围观,寂静狭窄的小巷顿时显得拥挤喧闹起来。

    那几个流氓见围观的人多了起来,自觉被一个小子打得惨叫连连丢了面子,又是理亏在前,只得留下几句诸如你给我等着的狠话和咒骂,互相搀扶着落荒而逃。

    这般蛮横无理又欺软怕硬的市井无赖谢景杭见得多了,量他们也掀不起什么大的风浪,便由着他们去了。

    他转过身来,看到那被无赖推倒在地上的人还顾不得站起,忙不迭捡起被打掉的帷帽戴到头上遮住面容,略显慌张得扫过围聚在此处的路人,似是极怕被什么人认出。

    “你没事吧?”谢景杭走到他身侧关切询问,蹲下身子想搀着他的胳膊将人扶起,却被那人不经意间躲过了。

    男子躲过了少年搀扶的动作,自己扶着身后的墙壁勉强撑着身子站起。他瘦削的肩膀微微颤抖着,方才挺拔如松的身姿现下却是弯曲着脊背,谢景杭可以听见他因忍痛略显粗重的喘息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