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辞镜实在困得不行,歪着脑袋倒在那本论语上。

    柳惊风低下头去,看着她红肿的眼。

    他一夜未眠。

    他曾设想过与朱辞镜的许多种相逢,甚至想过年年清明去给朱辞镜扫墓,却没想过朱辞镜忘掉了他这个人。

    朱辞镜身上披着他的外袍,眼角上沾了几点墨迹,乖顺地窝成小小一团。

    窗子外头天亮了,报时的鸟啼叫起来。

    他站起身,没忍住打了个喷嚏,推门走了。

    “殿下,您要去哪?”老太监一见到他,行了个礼。

    柳惊风的步子微微一顿,像是下了什么决定:“我要去找我爹。”

    “陛下这会儿走在去学宫的路上,您要去可要趁早。”老太监笑着说道。

    柳惊风淡淡瞥了他一眼:“聪明人,管好你的嘴。”

    地上还有红色的爆竹纸。日头慢悠悠地从琉璃瓦上爬上来,晒着新铺的砖。

    柳惊风忽然又回过头:“王公公,你们这些年是不是一直在阻碍我找辞镜。”

    老太监仍是笑眯眯的样子,故作茫然地摸着脑袋:“二皇子殿下,我得管好嘴。”

    “奴才还有事,先去了。您得快些去找陛下呢。”他说罢就脚底抹油地走开了,浑不像个年过半百的老头。

    朱辞镜默不作声地在站墙后听完这席话。

    她睡得浅,一有风吹草动就会立时惊醒过来。柳惊风推门走时,她就睁开了眼,意识混沌了半刻,便跟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真是一朝河西一朝河东。”朱辞镜幽幽叹了口气。

    二皇子不就是将军家的小儿子,过去读书差得不行的那个。她小时候和他关系挺好,甚至为了一辈子不成婚许诺了以后包养他。不知道哪年冬天,朱辞镜同他一起落了水,这人就不常来找她了。她也记不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。

    风吹得檐角上的铜铃响个不停,朱辞镜嫌它吵得人思绪不宁,折回屋子里收好东西,就快步赶到学宫去了。

    学宫前已经聚集不少学子,不少还是她熟悉的面孔,青色红色的衣裳混在一起,照在太阳底下。

    交头接耳的,临时抱佛脚的,胸有成足的,还有有人见她来了,想凑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