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晚点到什么时候？”“预计下午四点。”“要晚点六个小时吗？”她归心似箭，根本等不了这么久，“要不然我们坐高铁吧？”傅暨臣起来放下报纸，打酒店内线叫管家送早餐，对她的话置若罔闻。“你走吗？”梁颂薇打开手机查高铁票，“十二点多有一趟，正好。你要是不走，我就只买我自己的票了。”傅暨臣站在座机旁转身看她，一脸无可奈何，“你能不能看一下你手机上的通知？票已经买过了。”“是吗？”梁颂薇手机屏幕上方的翻出通知一看，果然是有，于是她发自肺腑地跟傅暨臣说了声，“谢谢。”傅暨臣没好气，“我稀罕你这声‘谢谢’？过来，给你洗脸去。”“我先穿衣服。”她说着往傅暨臣卧室走，她想去找她的内裤。她穿着孙契昨晚送来的真丝吊带睡裙和睡袍，颜色是光泽潋滟的克莱因蓝，很显肌肤白净，一举一动裙摆漾漾，轻静优雅。“进去干什么？”傅暨臣问她。梁颂薇不理，进去之后一眼看见她黑色的蕾丝内裤被揉成一团丢在床角。傅暨臣站在门口，一手撑着门框，看梁颂薇拿着内裤之后放在背后，对他视若无睹，从他手臂底下钻过去，小跑回了自己的房间。她小腿上的伤口少，又结了痂，已经不怎么疼了。她卧室的衣架上挂着孙契昨天晚上送来的两条裙子。一件蓝白条纹的圆领连衣裙，另一条是镂空提花小v领的奶油黄色，背后一排原木质地的扣子做装饰，拉锁隐藏在腰侧，裙长长至脚踝，刚好可以挡住她腿上的纱布。梁颂薇于是选择了第二条。她快速换好，正准备出去呢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，她以为是曾衍章，心里头一阵突突。拿起来一看才发现是傅韵则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。正要接听的时候，傅暨臣神不知鬼不觉地在她背后夺走了她的手机，划下接听键，“喂？”傅韵则愣了一下，“暨臣？”“您有事？”“薇薇跟你在一起？”“那不然呢？”“你们怎么不回来？”“回去？您是糊涂了吗？”傅韵则忍不住唉声叹气，“暨臣……”她一时不知从何说起，在电话那头哽咽，“你把电话给薇薇，姑姑跟她说两句。”“您说，我转达。”“暨臣！”“我在。”“你把电话给薇薇！”“您找她究竟有什么事？我可以全权代理。”梁颂薇也想要抢回自己的手机，“你还给我！”傅暨臣举高，“别闹，指不定姑姑又坑你呢，你耳根子软，她卖个惨，你又信了。”傅韵则在电话另一头听见了，怒不可遏，“傅暨臣，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姑姑的吗？”傅暨臣笑笑，“我随口一说，哄薇薇呢，您就当没听见。”“傅暨臣！”傅韵则一口浊气堵在胸口，不上不下的，“你跟衍章真是要把我气死！你快说，你跟薇薇在哪里？”“我们又不是未成年，您别这么担心。如果您没别的事我就先挂了，薇薇刚起，我们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呢。”梁颂薇气恼，“你提我干什么？”傅暨臣挂了电话还给她，梁颂薇刚拿到手，铃声又响起来，这回真是曾衍章。她紧张归紧张，但傅暨臣又要夺她手机的时候她有了防备，这次没叫傅暨臣得逞。她掀眼皮瞅一眼愠怒的傅暨臣，倒退着走到窗前去接电话，“衍章哥？”“你在哪里？”曾衍章的声线沉哑，干涩。“我要回华京了衍章哥。”“躲我吗？”“不是。”她又瞥了一眼还站在床尾，面色阴鸷的傅暨臣，她是要躲他们家的所有人，“衍章哥，你好好吃药，好好吃饭，赶紧好起来，不要再为了我跟傅阿姨争吵，你前途无量，别囿于情爱耽误了自己。这一年我经历了太多，实在不想再折腾了，我毕了业就离开华京。你跟暨臣哥是一家子兄弟，不要因为我反目成仇，我会很内疚。”她长长地舒出一口气，“再见，衍章哥。”她将手机从耳边拿下，挂了，而后问傅暨臣，“暨臣哥，我这样总不是黏黏糊糊的了吧？”傅暨臣不语，依旧沉着脸，目光也沉甸甸的。梁颂薇泰然自若从他身边走过，“我去洗漱。”傅暨臣一言不发，皱着眉头跟随她进了卫生间，一把扯过她手上的毛巾，打开温水浸湿拧干，然后递给她，“自己擦。”“谢谢。”梁颂薇接过来，洗了把脸。就这一会儿，傅暨臣已经帮她在牙刷上挤好了牙膏，又接了一杯漱口水放在她右手边。“谢谢。”傅暨臣鼻间哼笑，“真是个礼貌小天使呢。”梁颂薇：“……”这个“礼貌小天使”的称号还是她上幼儿园小班的时候，人生第一次得到的奖状上头的——梁颂薇小朋友：在本学期获得“礼貌小天使”称号，特发此状，以资鼓励。誉宁市长西大学附属幼儿园××年××月××日自她三岁上幼儿园开始，她从小到大的每一张奖状，她爸爸都给她保存的好好的，放在一个小木箱里。那些年，她每获得一张奖状，曾衍章也会给她奖励。她四年级的时候特别沉迷于给芭比娃娃换装，所以那一年她要的礼物都是芭比娃娃和它们的裙子，以及首饰。一天上哪儿手里都抱着一个装扮时髦的芭比娃娃，一头金黄色卷发，头戴皇冠，公主蓬蓬裙、水晶鞋。是每个女孩子从小都喜欢的公主形象。傅暨臣是怎么知道她有这么一张奖状的呢？是因为她四年级那年的暑假，她弟弟刚一岁，她妈妈要带弟弟，无暇顾及她。她爸爸又出差，她就在曾衍章外婆家跟当时正值高二的曾衍章一起学习，完成暑假作业。那天做的数学作业老师给布置的测试卷，其中有一道应用题她解不出来。当时曾衍章因为一位同学来找他还他的错题集，刚出门去了小区门口。家里只有她和傅暨臣在。傅暨臣那时候高三刚毕业，她和曾衍章学习，他就在旁边拿着游戏机打游戏，特别拉仇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