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种割裂感,像是在一张熟悉的画布上,强行泼了一桶陌生的颜料,让孟锦凡连愤怒都变得无从发泄。

    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破了沉寂。

    孟锦凡没有出声回应,敲门声也没有持续,仿佛只是某个佣人走错了门,或者有人站在门外犹豫,却又最终没有推门而入。

    她站起身,将风车重新放入抽屉,关得很轻,却很稳。

    走到窗边,她将窗户推开了一点,让夜风带走屋内那一丝闷得让人喘不过气的沉重。

    楼下传来零碎的脚步声,伴着一些佣人低声的交谈。

    “夫人刚才摔了茶杯……”

    “是因为二少奶奶那份快递吗?”

    “听说不光是她,连先生好像也有些不高兴!”

    “你小声点,别乱说……”

    她听得一清二楚,却没有丝毫波澜。

    宋云涵不甘,叶泽昌不满,叶家其他人心中那点藏不住的警惕和敌意,早就全写在了脸上。

    一个他们原本认定为温顺、听话、只会靠男人生活的女人,如今突然开始变得独立、自主、冷静,重新拿起书本,重新建立人脉,甚至收到陌生但郑重的快递—这对他们来说,不只是异动,更是威胁。

    她冷眼旁观,看他们不安,看他们慌乱。

    这是她要的效果。

    不把自己变得锋利一点,谁又能从这张温柔伪善的网中挣脱出来?

    她洗漱完毕,关上灯,躺进床里。

    室内一片黑暗,只有窗帘缝隙透出几缕朦胧的月光,投在床沿,像是一道光的利刃,安静地横在夜色里。

    这一夜,她睡得很浅,梦中都是断断续续的旧事。

    梦里有她刚嫁进叶家的那年,婆婆曹红艳亲自带她参观整个别墅,笑得满面春风,说她像自己年轻时一样美,说叶家终于娶到个好儿媳,说只要她安安分分过日子,什么都好。

    那时的她信了,把这话当成善意,把这家当成依靠,把所有的锋芒一一磨去,只为了不让任何人觉得她不好相处、不识抬举、不懂规矩。

    可现在看来,那些温柔不过是诱哄一头狮子入笼的糖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