维多利亚港的霓虹如流淌的星河,透过270度环形落地窗,在威大利亚真丝床单上织就光怪陆离的网。

    梁金涛从八米宽的鎏金雕花床上惊醒,腕间百达翡丽星空腕表显示凌晨三点十七分。

    中央空调恒温系统发出催眠般的嗡鸣。

    他摸索着伸向床头柜,指腹触到冰凉的安眠药瓶——二十粒装瑞士进口的佐匹克隆,此刻只剩碎屑在瓶底窸窣作响。

    "梁生,三叔在皇后号等您。"

    管家阿忠带着香江口音的粤语从对讲机传来,夹杂着游艇引擎的轰鸣。

    梁金涛赤脚踩过波斯手工地毯,三万一英尺的顶级羊毛刺痛着足底神经。

    更衣镜中倒映的男人身着杰尼亚高定西装,领口别着红宝石袖扣,那是上月在佳士得拍下的缅甸鸽血红。

    这副皮囊估值三十亿港币,是梁氏财团董事局副主席的价码,却裹不住眼底泛青的颓唐。

    半岛酒店的停机坪上,直升机桨叶掀起的气流卷乱女明星的香奈儿裙摆。

    三叔梁有贵正倚在香槟喷泉旁,古巴雪茄的烟雾缠绕着选美冠军裸露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阿涛!”三叔的金牙在水晶吊灯下闪过寒光,戴着翡翠扳指的手拍向合同,“北边那单电解铜生意......”

    烫金封面的文件翻开刹那,“甘省铜都市招商合作局”十个宋体字如钢针刺入瞳孔——那是他二十年前逃离的地方。

    酒会觥筹交错,法国酩悦香槟在施华洛世奇高脚杯中泛起罪恶的泡沫。

    当红影后的指尖划过梁金涛的腕表,紫罗兰香水裹挟着情欲的暗示:"梁生,听说您在浅水湾新购入的别墅..."

    话未说完,梁金涛突然看见宴会厅角落的阴影里站着个女人。

    粗布麻衣上打着补丁,怀里抱着个瘦如雏鸟的男孩,孩子脖颈挂着褪色的长命锁——正是他偷了赵秀芬嫁妆银镯熔铸的。

    “啪!”

    水晶杯在波斯地毯上炸裂,1990年份的罗曼尼康帝泼洒在阿玛尼西装上,像极了他咳血时溅在ICU墙面的血渍。

    满场惊呼声中,三叔的咒骂裹挟着鱼子酱的腥气:“痴线!北姑生的贱种!”

    梁金涛跌撞着冲进镀金洗手间,镜中人开始腐烂——爱马仕领带勒住的脖颈爬满尸斑,阿玛尼西装下的肋骨根根暴突......

    半山别墅的露台犹如悬空孤岛,维港灯火在雨幕中晕染成血色星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