告示墙上贴得满满当当,江岁华抬眼一瞧,只是一眼,就瞥见了霍重九的名字。

    倒不是她眼尖,而是霍重九的名字实在醒目。

    中榜者共分为三甲,一甲三名分别是状元、榜眼、探花,赐进士及第,而二甲与三甲则按成绩高低录取若干,二甲赐进士出身,三甲赐同进士出身,少部分留京候补上任,绝大多数会被派往五湖四海任职。

    而霍重九的名字,赫然在第一列第三位。

    “姑娘姑娘!公子是一甲第三名!”云蝉看见霍重九的名字,激动地叫起来。

    要知道只有通过了童生试和乡试才能会试和殿试,五湖四海的考生来此,能中榜的已经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,云蝉知道公子文采斐然,但却没想到公子竟能中一甲。

    少女的嗓音仿佛一颗石子在人群中激起千层浪,顿时好些衣着华贵的男人便围了过来,视线不住地在江岁华周身扫视寻觅着。

    “这位姑娘,敢问你家公子现在何处?年方几何,有无婚配?我家尚有一女,闭月羞花,若——”

    男人还没来得及说完就被身边人打断。“你那姑娘二十好几的人儿了,如何配得上探花郎,姑娘,我家是做盐的,金山银山吃穿不愁,只要你家公子同肯娶我女儿,几十万两银尽数做小女陪嫁。”

    左一句右一句吵个不停,江岁华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,早在芜城时她就听父亲说过临安有榜下捉婿的风俗,如今遇见才知其中的激烈,士农工商阶级分明,以万贯家财送女儿嫁给读书人,既是为家中生意着想也是为了子孙后代着想,若赶上个有出息的女婿,那便是光耀门楣的存在。

    这些商贾人家多是将她当成了来替家中兄长看榜的闺阁小姐。

    人潮拥挤,江岁华皱着眉头想要离开,却被骤然围上来人阻住了脚步,有些妇人甚至扯住了她的衣袖,牢牢地拽着她的手臂,争着抢着好像她是一件可以任意掠夺的物品般。

    江岁华被扯得恼火,不住地反抗着,可她才用手推开一个,立刻会有另一只手紧接着攀上来。

    倏地,周身挤压的力道一轻,江岁华听见头顶响起男人略带怒气的嗓音。“松手。”

    有红鳐和青雁开道,原本围在江岁华周围的人纷纷朝两侧避开,唯有一妇人仍牢牢地攥着少女的手腕,直到看见霍重九不悦的神色才悻悻地收回手。“还疼吗?”霍重九语气温柔,全然不复方才对外人的冷硬。

    江岁华低头理了理被扯皱的衣袖,才揉着手腕抬头,霍重九今日穿着一身醋红镶边葱白撒花缎面的圆领广袖袍,胸口绣着两尾红鲤,因为隔得近,连鲤鱼的绣线都看得一清二楚,春意盎然的三月,霍重九野性的眉眼也显得愈发明媚。

    江岁华摇了摇头,朝男人轻声恭贺。

    “恭喜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