酒儿看出端倪来,又忖度着书玉的心思,慢慢开口道:“今儿若不是高三爷,这事只怕还难说呢!那小候爷不是好惹的。”

      刘妈妈亦想起来,正好背后作痛,止不住就开口骂道:“哪里来的作威作福的狗材!说句话就要打人,调唆着主子就要生事。往常我家老爷倒总教导下人,在外不得呈自家名号欺负人,这位倒好,竟是生怕欺负得慢了!只是高三爷跟这种人一起,只怕近墨者黑也不一定,只看他那个爹便知道了!”

      毛娘子看看书玉脸sè,想想没说话,皮氏更插不上嘴,倒是酒儿站在书玉背后,反劝刘妈妈道:“妈妈少说两句,毕竟高三爷也替咱们解了围。若不是他说句公道句,咱们只怕还走不掉呢。”

      刘妈妈不听则已,一听更是生气:“他说公道话?他哪句是公道的?明里暗里,只装作不认识咱们。当日他落魄狼狈地从家里逃出来,是谁收留来着?如今倒好,恢复太师家三爷的身份了,就掉脸不认人了!别的不说,小姐待他总算不薄,怎么他眼也不撇一下?!”

      书玉再也听不下去,站起来道:“我去园子里逛逛,你们替我看着妈妈!妈妈你少说几句,小心伤口裂了,又要出血。”

      说完书玉便一个人向外走去,酒儿yù跟上去,又叫毛娘子拦住了,道:“小姐一个人静静也好,园子里又没有外人。”

      书玉一个人,慢慢踱步进了园内,路过花厅,见才来时见着的仙鹤依旧在刷翎理翮,小龟也正呷bō唼藻,不由得停下来看了一会儿。

      高易雸到底心里怎么个想头?书玉想起颜予轩的话来。若有人在太师身边提点,想必事情便要好办得多。

      只是高易雸肯帮自己,肯帮潘家么?刚才见他,似有些做作,却也看得出来,是真对自己有气。若他恨上了自己,会不会从中作梗,愈发将事情挑得难办?

      书玉心头千转百回,难以理清头绪,高易雸那张熟悉到难以忘记的脸,久久印在她眼清,就是不愿意散去。

      正在徘徊处,远远地就见候千户他们来了,许是逛得高兴了,倒是脸泛红光。

      柱子先上来,喜难自禁地对书玉道:“想不到有钱人的园子里是这般景象,要说起来,一般乡下也有花草树木,就不像这里修剪得这样漂亮!还有这路,竟是用小石子堆出来,却又平整方正,亏他如何想来?”读书吧

      候千户点头,也道:“我那宅子里也种得不少,确实不如这里芬馥缤纷。现在冬日尚看不出来,若到了春暖花开之际,那些个花儿齐开出来,只怕就是个sè天香界了!”

      书玉此时心里烦乱,哪里顾得上看花看草?见人这样说了,少不得脸上应承几句,只是到底无精打采,众人见了,便不好再说。

      候千户便说回房里看看,若老九根和女儿和转了,就还是出去的好,这里到底是人家地方,诸多不便。

      书玉也是这样想来,天就快黑了,想必外头花灯已燃起,出去看看热闹,将心事散散,倒是于她正合适相宜。

      不想刚走几步,就见老九根携手女儿,从房里出来的,不必说,这就是好了。

      皮老大上来拍着老九根肩膀,笑道:“父女团聚了!这回看你还有什么话说?不愿来不愿来的,你若今日不来,哪里寻这大女儿出来?”

      鬼婆子此时心情转yīn为睛,好容易寻到自己的亲人,又能从火炕里跳出来,且爹爹刚才的解释在情在理,她也就不再记恨,反倒比老九根更轻松,甚至就玩笑起来了:“这位大叔说得不在理,我哪里就大了?小得很呢!女儿家说不得这样的话,更听不得别人说这样的话!”

      皮老大更笑:“原来说不得?那赶明儿你爹替你寻门好亲事,这样的能不能说?”www.book56.com

      鬼婆子一本正经道:“此乃人生大事,说说也未尝不可。”

      这下老九根也忍不住笑了,此时他唯觉心满意足,女儿业已找到,此生他再觉得无憾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