尤青听到这里,哪还有空计较纪和悯,只是连连点头。纪太爷见该说的话都说完了,也不愿意再多留人,挥挥手便让人出去。

    尤青自从出来,心里好受了不少,也不愿意再计较那些事。纪太爷说的有道理,自己嫁过来,那就算是见面家里的人,父亲那边最多是能帮衬上,可是自己在这边的日子也不全然是指着父亲的。这样想着,心里算是通了,脸上也露出了些笑。熏儿看了高兴不少,别也不管人是做什么,只跟着走罢了。

    尤青其实与这公馆中的大多人交往都不太好,因着心直口快又有些泼辣的性子,公馆中的许多人明面上虽不说,暗地里却难免有些嫌。之前自然是不说出来,如今却又难保。尤青有的意识到了有的没意识到,却不想再如今这个关头再让自己难受,正好想着最近周玉仪心情不大好,便打算往那边过去。

    姜阮涟最近往这面跑的频率也高,周玉仪算是自己过日子的指望,不管谁护着自己,总归自己还是要在这位主母手底下讨生活。如今主母一朝悲伤,自己定然是要时不时来看一看,尽管没什么作用,好歹是混个脸熟,免得给人家唠了闲话。

    纪柏珣已经又回去上班了,虽说上司说了在人找到之前便先不用回来,纪柏珣却觉得在这家里呆着还不如在外头,所以只在家中呆了几天。孙若梅不大在意这些,如今只一心陪着婆婆。丈夫的事情自己不好管,婆婆自己却还是要仔细陪着的。

    今天上午孙若梅忙着照管纪悟筍,这面自然是一时顾不上,正好姜阮涟来了,也就代替了往日孙若梅的事。

    周玉仪斜斜的躺在贵妃榻上,姜阮涟在一旁搬了个凳子,一下一下的给人捶着腿。周玉仪身后站着两个侍女,分别是珍珠和玛瑙。两人只站在后头,旁的不管。姜阮涟仍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样子,上头不叫停,便是手酸了,也不敢停下来。

    外头传来通报,说是四太太来了。周玉仪睁开有些疲惫的眼睛,示意姜阮涟停下来,自己也从榻上起身,正着身子坐好了,又挂出一抹笑来迎接尤青。

    姜阮涟实际上已经连胳膊都酸了,如今听到人来,心里倒是高兴。忙着站起身来,退到一边站好,手悄悄的揉着自己的手腕子。

    尤青走进来,两个人相互问了好,也不顾那些,尤青便在榻下头搬了张凳子坐了。

    周玉仪烦闷的这几日里头,除了孙若梅跟姜阮涟来的勤快以外,最勤快的也就是尤青了。

    “怎么来我这儿了?之前听小丫头说你心情不好,我这儿倒是有些东西,不过是前些日子旁人给的,你知道的,我不大喜欢吃这些补品,倒不如你拿去。这马上就是冬天,吃人参是最好的。你要是觉得好,我一会儿让丫头给你送去。”

    尤青靠在椅子上笑,说到:“要不然说是大嫂子呢,这时时刻刻口头心头都牵挂着我,我可真不知道是怎么谢好了。只不过我这几天火气重,人参这东西本身就是上火的,感谢大嫂子一片好意,奈何我实在是吃不了。不过嫂子既然这样说了,不如嫂子便赏我几两燕窝也是。”

    周玉仪听着靠在榻上笑,摆摆手,让身后的珍珠叫翡翠去拿。“你说的这是什么事儿呢?我管着家里的库房,咱们两个交情又好,哪里用得着个赏字呢?不过是燕窝,也不值什么,你要是想啊,我每日取二两燕窝,让厨房那头用冰糖好好的熬煮,然后自是给你送过去,你看好不好?这也不用从府库上面拨出来,那里头的且先放着,你就先吃我这的,反正我这这么多,我也是不常吃的。”

    尤青听着,拍手笑道:“这感情好啊,只是太麻烦大嫂。既然大嫂都这样说,那我可就却之不恭了,大嫂别嫌我麻烦才是。”

    “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,大家本都是一家人,做嫂子的照顾照顾弟妹,这有什么的,你瞧瞧你,还是太见外了。”

    二人说着又笑起来,姜阮涟在一旁站着,瞧这两位太太这说说笑笑的样子,心中想着这两位的关系究竟是好还是不好。若是要比之前纪安湫来的时候周玉仪的态度,这自然是上心的多,也是好的多的,可是自己也不敢这样瞎说。毕竟退开来讲,周玉仪对纪安沁也是这个态度。大概是这家里的人都有一张面具,碰到人就往脸上一盖,旁人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是假。这家里的事情麻烦,要说自己,那是看不明白的。

    姜阮涟轻轻地叹了口气,仍然揉着自己的胳膊,只希望两人一时半会儿都别想起自己。

    尤青在这边坐了有一个来小时,姜阮涟在边上便也站了一个来小时。在家里也常是累的,来了这儿倒是修养了不少,好歹不如在家里一样了。

    等到尤青走了,周玉仪方才收了笑脸,叹了一口气,与身旁的玛瑙说道:“你说也是,这么些天,也未曾有个信儿来。这孩子出去跑一跑就罢了,怎么还能真就不回来了呢?我不过是订了门亲事,哪个女子大了是不出嫁的,怎么偏我家孩子就不一样呢?这如今可真是让我头疼,难道就为这个亲事就逼走了自己的女儿吗?”

    玛瑙竟然这样,连忙俯下身,轻声宽慰。“大太太,你又瞎想,谁不知道大太太是一心为着绮四小姐好的。女大当嫁,这是祖宗上面就有的规矩,也不是咱们现在才定的,做什么就这样自责呢?大太太不妨等等,没准过几日突然就来了消息,可能绮四小姐自己就回来了也说不准呢?”

    周玉仪叹了口气,没有在说话。人之后是要回来,可是却难保是什么时候回来。心里只盼着能早些有个信,好歹也让自己安慰些,不要整天提心吊胆的。这婚事自己自然是图着个好,如今张家那边已经稳定下来,况且张家最近又传出来些其他的话,看着局势不大好,估计也不能作为联姻的一个好选择了。如今就算是纪罗绮回来了,这婚事大概也是告吹的,只要人回来便好了,旁的也不大要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