纪罗绮思绪也被这句话带过去,当时自己说的是《西厢记》的一句。姜阮涟面皮子薄,听到那句话当场就闹了个红脸,自己觉得有趣,本来还打算再逗弄两句,却不曾想,已经被人推丧着推出了门外。自己站在门口叫了两声,见里头没有半点开门的意思,便也只好作罢。

    姜阮涟被这么一说,也想起了那句话,一双眼睛抬起来,瞪了紫嫣一眼,没有什么凶的意思,倒是有些娇嗔的意味。

    “你这丫头,不好好干你的,倒是过来编排起主子了。当真是我太惯着你了,刚来的时候你哪里敢这样子开我的玩笑,现在不但我的,连小姐的都敢开了。”姜阮涟一边说着,一边整理着身上的配饰,“我呸!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把小姐推出过门口去,红口白牙的,你倒是开始说胡话。”

    紫嫣知道人没有什么怪罪的意思,连忙行了两个礼,又凑近了姜阮涟,一副讨好的样子。“好姨娘是我说错话了,您大人不计小人过,就不要与我计较这些了。与我计较这些也没什么意思的,我下次定然不说了,好不好?”

    姜阮涟被这么一下闹得没法子,伸手轻轻地推了紫嫣一把。

    纪罗绮一直在边上凳子上坐着看,看了半天才觉得尽了兴,眼见着人也收拾的差不多,抬起手看了一下自己手表上的时间,伸手拉住了姜阮涟的一只手腕。

    “好啦好啦,时候也不早了,咱们还是快些过母亲那边去吧,母亲等急了,可是要生气的。”

    姜阮涟不再说话,让紫嫣在房中呆着,纪罗绮带了南乔,两人一并过了周玉仪那边。

    周玉仪尚且没有梳妆完毕。珍珠正在拿着几只玉钗子往人的头上比对,一个两个的看了总觉得有些不满意,正好看到纪罗绮进来,珍珠立马端着钗子跑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刚好小姐来了,我正发愁着呢。这几只钗子大太太看了又看,总挑不出个哪个好,似乎觉得个个都好,又觉得个个都有些不好,好歹是小姐给看看吧。小姐是太太的亲生女儿,总比我们这些做丫头的要了解的多。”

    纪罗绮看向坐在梳妆台前的周玉仪,又看像珍珠手里的盘子,自己将盘子接过来,一步步的走到周玉仪身后。

    周玉仪并不回头,脸正对着镜子,从镜子里面看到纪罗绮探过来的头。

    纪罗绮仔细的在那盘子中挑了挑,最后拿起其中一只,放在周玉仪脑后。“母亲看看这只戴在这里是不是好看的?正好母亲今天穿了一件深绿色的衣裳,搭配这只墨绿簪子倒是最好看的。不像那些小姐们那样娇俏,又显得不那样的老气,倒是端庄的很,母亲说是不是?”

    周玉仪被这一句话哄得笑出来,点头说是,让人帮着忙把钗子戴在了自己的头上。等到梳妆完毕,她站起身子来,扭头看向站在后头的姜阮涟,随意打量几眼,心中仍然不得不暗暗赞叹。

    有道是说娶妻娶贤娶妾娶色,那么自家的这个妾可谓是十足符合这一句话。这样上乘的容貌莫说是那样的荒郊野岭,就算是在这样繁华的北平城内自己也从未见过第二个了。人人都说自家的女儿已是国色天香,可自己瞧着自己丈夫的这个姨娘,却觉得这对比女儿并未淑芬好,甚至还要略胜一筹。那样弱柳扶风的姿态,眉眼间却又带着一股万种风情,低眉顺眼的站在那里,并未说什么做什么,却让人有了十足的怜惜之心。

    周玉仪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,果然年轻是好的,这样的年轻又这样的貌美,已然是女子最好的样子了。若是败也就是败在家世上面,若是再有个好些的家庭背景,那求亲的人,简直便是要大破门槛的。

    周玉仪想着想着有些发笑,果然自己是年纪大了,又在家里清闲久了,闲的无聊,倒是想起这些不着四六的事情来。

    她轻轻笑了一声,没有在分给众人过多的眼神,问了一句外面的车是否备好了,带着纪罗绮与姜阮涟上了车。

    王家老太太的生日宴是极其热闹的。老人已经算是老寿星,与纪家老太太也算是旧时的手帕交,当初知道纪家老太太的姐姐嫁给纪太爷的时候还略微的有些惋惜,只说若是如今的老太太嫁过去,自己便跟老太太是亲上加亲了。于是等到纪家现在的老太太嫁过来的时候,她一边惋惜着原来的纪太太,一边又恨不得进婚房中与人一顿叙旧。

    原本纪家老太太今日定然是要跟着一起来的。自己与这位闺中的好友已经有太多时候没有一起促膝长谈,两个人都已经人到晚年,虽然都是子孙绕膝又家庭和睦的好日子,可是这老人一旦清闲了就免不了回忆过去,一旦回忆了过去,便免不了要悲春伤秋一阵子。回忆着,回忆着,就想起自己以前的那些旧友,自然情绪是割舍不断的。

    只不过是天不遂人愿,偏偏是昨天夜里屋子里的冰块加的少了一些,纪家老太太又贪嘴,吃了点热性的东西,今天起来的时候便觉得有些头晕眼花。原本打算是一定要来的,奈何身子骨实在是熬不住,再加上家里的医生也建议卧床休息,便只好委托了周玉仪这个儿媳妇,带着家里的人一起过去庆贺一番。

    周玉仪自然是答应下来,又嘱咐了一番好生休息,心中暗叹自己当初早早将孙若梅送走,而后便打点了人去为王家老太太贺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