燕岸的葬礼办的很简单,因为他曾经说过,人死不过一捧黄土,没必要让那么多人来看他死的如何。有时候真不知道一个十五岁的小孩哪来那么多悲春伤秋。但该来的人还是来了。就连宁玄衍都在。还有一个令温妤意想不到的身影,竟然是本该在盛京的林遇之。说起来,燕岸的父母对儿时的林遇之有恩,他得到消息来吊唁也是人之常情。更何况,庆阳县一事,宁玄衍和林遇之都和燕岸有交集。他们也没想到,当初那个少年忽然就这样没了。燕岸的遗体很干净,眉目舒展,双眸轻阖,嘴角明明没有什么弧度,却像带着一丝笑意。真真是一个“玉面郎君”。“公主。”奇袭小队的成员眼睛湿润地递给温妤一个小木匣,“这是我们收拾队长的遗物时发现的,应该是给您的。”燕岸的东西少的可怜,唯一看上去有价值的便是这个木匣。温妤沉默地接过木匣,打开一看,里面只有一只没有杯盖的青花瓷茶杯。这个茶杯温妤记得。当燕岸听到她说这个茶杯就赏给他时,那眉飞色舞的模样,尽管他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。茶杯的底下还压着一封信。温妤拿起信,信封上写着“公主亲启”四字。她拆开信件,展开一看:“亲爱的公主,如果这封信被拆开,我想我应该已经死在战场上了,只是不知道我是怎么死的?死法有千万种,但我希望是好看的,因为您喜欢好看的人。不过我死的时候应该见不到公主最后一面,死的好不好看,似乎也不重要了。还有一个问题,我死的时候是多少岁呢?有没有长到十八岁?有的话,我一定会很开心,没有的话,也没关系。说起来,写这封信可能也只是我的自作多情,我死活与否,也许根本就不会在公主的心中掀起一起波澜。我曾经说过,我的命是公主的,但是您不要,没关系,我已经认定了。我不怕死,我怕的是遗忘,公主,如果我死了,您会忘了我吗?提笔写到这里,难以继续,也许我不适合写信。接下来该写什么?是写对人世的不舍?从前的回望?还是该写活着时不敢宣之于口的隐秘之心。但是我想,公主,请允许我再介绍一遍自己。我名燕岸,也叫严平安,家在庆阳县,今年十五岁,很快就十六了,最爱的花草是狗尾巴草,家中有一位老母亲,心中有一位心上人。”信到这里就结束了,很细碎的话语,甚至找不到什么重点,但却令温妤眼眶一酸。她沉默了一会,吐出一口气,将信一点点折好,重新放回了木匣中。“公主,队长前几天才和我们说,过年前应该能打完仗,过年后,他就十六岁了,还有两年,很快了,他每天都数着手指过日子,他真的很想很想快点长到十八岁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温妤走到燕岸的遗体旁,将那只青花瓷茶杯放进了他的手心中,然后在他额头轻轻落下一吻,语调轻柔,安抚着一颗停留在十五岁的少年的心。“不会忘了你,还有,很高兴认识你,燕岸。”在场众人都很安静,只有北阳关日夜不停的寒风在呼啸哀嚎。另一边的兰斯这两日都不好过,密室里虽然安全,但是并没有药物,他的伤恶化的十分严重,再不治疗,怕是会彻底伤及心脉,有损人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