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走就走。曹秉承、甘新尧二人飞至一处海岛,岛上有一三丈宽光门,有虾兵蟹将把守,穿过光墙,就是龙宫大门,除了此处,还有其他光门位于不同的地方。世人只知诺大一水晶宫隐匿于海底,却不知具体座于何处。
甘新尧听闻这龙宫本身即是一件重宝,包括外面那些光门都是一套的。即使凡人进入也丝毫不觉自己深处海底,龙宫内自成空间,与水隔绝,花园楼阁自不必说。
一蓝袍男子凭空现身于门外,拱手迎接,是龙宫世子徐尽欢。三人见礼,徐尽欢见曹秉承穿着便服,便引着二人来到一处园亭,一路上亭台阁榭,奇珍异贝,甘新尧环顾四周,啧啧称奇。
三人一番客套,老龙王仍然不在,三公主禺岚在外巡视海域。
甘新尧从盒中取出一盆青竹,赔笑道:“世子,这是我庄上的百年青竹,还请收下,前些日子是我甘某人失态了,实在惭愧。”
徐尽欢拱手笑道:“甘庄主赐竹,岂敢不受,清河山庄重视爱护庄内子弟,在下钦佩,倒是三妹性格冲动,言辞激烈。甘庄主雅量高致,当日之事,还请包涵。”
甘新尧自然不可能带上一株普通盆栽就来送礼,曹秉承早在礼部尚书崔郝府里头见过,一院之内,寻常鬼魅邪瘴难以靠近。此竹质地坚硬,枝干可炼器,枝叶可入药,最重要的是此竹摆放种植之处,可天然聚集草木灵气,可用辅以修行。
徐尽欢双手接过青竹,曹秉承主动说起松曲河伯冯远被罢黜金身一事,言称袭击大渝渔船的三条四境水裔都是冯远指派,为了抢夺清河摘取的龙石莲,有两条水裔提前化作渔民,只等渔船到达纹鱼石矶,便里应外合,趁着清河弟子保护渔民之际浑水摸鱼。其中两条蛟龙当场被清河弟子斩杀,还有一条水虬侥幸脱逃,不过被当地追查而来的钦天监修士抓住,对其搜魂才知事情脉络。
“原来如此,松曲河是吴江几条大支流之一,其内洞穴暗河无数,再加上河伯这层身份,只要动心思,放一条四五境的蛟龙潜入近海不难。”徐尽欢若有所思颔首道。“怎么说也是个六境山水正神,已塑金身。据我所知,冯远是鱼龙出身,若是能得到龙石莲,直入七境圆满不成问题,鱼龙的这个“龙”字含金量也是大大提升。”
与人死后成为英灵,方可被封为山水神灵不同,像冯远这般由草木、水裔、兽类出身的山水神灵,不在少数,朝廷可直接就地封正,塑造金身,享受香火,不死不灭,与全靠自身修炼是截然不同的一条道路。一旦接受封正,金身塑成,成为本地神灵,自身根基也与辖地山根水运绑定,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故而在有些人看来,后者那般的神灵之身,看似大自由,实则大不自由。
老龙王禺烈,亦有金身封正于东海,庙宇供奉,香火不绝。其作为大渝第一条真龙,真龙之名,受大渝封正,两者之间相辅相成,承一国之水运,自身根底已与大渝天然绑定,其金身尤为璀璨耀眼。自由与否,先不说问题本身有没有答案,或许只有当面问老龙王才知道。
纹鱼矶袭击事件前后因果,徐世子是第一次听,甘庄主是第二次听,不管二人如何猜想,既然曹秉承当着二人面说出,也有盖棺定论的意思,反正对龙宫和清河而言,事情过去了,结果如何,对两家来说都无所谓。
徐尽欢起身对曹秉承拱手道:“龙宫有禁令,龙宫内修行水裔皆不可随意靠近近海。即便如此,我龙宫还是有海上看管不力之过……”
曹秉承直接摆摆手打断道:“世子不必如此,严格来说,近海事端本就非你龙宫职责,各个入海口本就由朝廷官兵自己管理,此番是朝廷内部山水神灵坏事,那一条提前藏身在纹鱼矶的灰蛟肯定是拿到了通行令牌,大渝海岸线连绵千里,一旦真有袭击伤人之事发生,岂能面面俱到。”
说实话,谈到大渝东部近海的管理,龙宫与朝廷的权责界限不明,模棱两可太多年了。曹秉承自己都觉得是一团乱麻,实则朝廷自身也有慢慢弱化对近海的管理,毕竟诺长的海岸线在那里,你想过不就过了,真以为能做到一只苍蝇都飞不过?只要修士不在近海妨碍百姓商船贸易、渔业生产,朝廷基本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
曹秉承都这么说了,徐尽欢就顺势坐下,转而问起清河子弟的伤势。甘新尧只说一切安好,并无大碍。其实徐尽欢出于好奇,本意是想着问问那位帮助了清河弟子脱困的武修是谁。可咱们甘庄主没主动提,徐尽欢也不好意思明着问。
“奥我倒是想起一事。”曹秉承轻敲桌子,突然没好气道。“吴江水府有个司吏死在旭州苏山近海,被轰的毛都不剩,到现在都查不到是哪位大善人做的。”
甘新尧毫不掩饰笑意,拍掌笑道:“大善人称呼实在贴切。好好的一条五境赢鱼,说没就没了,可惜呀。”
山上邸报、小道消息流传何其之快,甘新尧自然知道这事儿,天雷都砸下来了,渣儿都不剩。这位水府司吏,是赢鱼出身,有百姓曰:“嬴鱼,鱼身而鸟翼,音如鸳鸯,见则天下大水。”赢鱼在洪水一道有天赋神通,不少高境的蛟龙之属,走渎过江之时都会请其在旁控制水势,以免骚扰两岸神灵百姓。正因如此,这天赋神通既是福也是祸,反正赢鱼的数量是越来越稀少了。
徐尽欢微微歉笑道:“实不相瞒,当日动静的确不小,我曾远远观之,却看不到是谁在其中。”
“哦?连你也看不出?”曹,甘二人皆有讶色,你徐世子可是妥妥的八境大修士,你都当面去了,结果一点人影都没看见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