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着,分毫不顾思涵脸色,他话锋一转,继续道:“长公主睡了这么久,想来腹中也该是饿了,此际正好,我们且下车去,等会儿便可吃丰盛晚膳了。”话刚到这儿,嗓音微微一挑,“长公主,请。”

    思涵淡漠的目光在他面上扫望,眼见他浑然未有说真话之意,心底也逐渐漫出了几许复杂。

    待得再度沉默片刻,她也顺势敛神下来,一言不发的转身,待得挪身至马车边缘,江云南已站定在了马车旁,正静静凝她。

    思涵顺势抬头朝他打量,才见他瞳孔略微散漫迷离,仿佛是睡梦初醒过后的朦胧,她眉头微微一蹙,心底越发暗沉,却是正这时,江云南瞳色已全然清明,随即当即抬手朝她递来,作势要扶她下车。

    她神色微动,沉默片刻,随即缓缓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,而后足下微动,自行干脆的下了马车。

    江云南微微一怔,探在半空的手微微而僵,待得按捺心神的正要将手缩回,不料还未动作,另一只手已蓦地递来,全然搭落在了他的掌心。

    他蓦地回神过来,下意识抬头一望,只见那东临苍已不知何时挪身至了马车边缘,且正伸来一只手搭在他掌心,眼见他望他,他笑得温润儒雅,俨然是一派翩跹君子的做派。

    “难得柳公子竟还有心扶在下,倒是有心了。”

    仅是片刻,不待江云南反应,东临苍已薄唇一启,慢悠悠的出了声。

    江云南瞳孔微缩,深眼扫他两眼,本是有心将手干脆抽开,却待思绪在脑海中飞速运转刹那之后,他又全然敛神下来,也将心底所有的起伏都全然压了下来,而后指尖稍稍用力,故作自然的搀扶东临苍下车。

    “此行一直得东临公子佛照,江云南如今搀扶东临公子下车也是应该。”

    待得将东临苍扶着在地上站定,江云南平缓回话。

    东临苍轻笑一声,也未多言,仅是转眸朝思涵望来,则见思涵正满目复杂的朝前方那巍峨成排的府邸观望。

    他面上稍稍露出几缕兴味,足下微微而动,越发靠近思涵,温润缓道:“此府瞧着如何?”

    思涵应声回神,淡道:“府邸延绵而长,巍峨壮观,自然是大气之至。”说着,目光独独凝在那院门上方的牌匾,将那牌匾上的几个鎏金的‘东临’二字细致打量,继续道:“本宫倒是未料到,不过是睡了一觉罢了,此番一醒,竟已到了东临府。”

    嗓音一落,终是将目光从那二字上挪开,径直望向了东临苍的脸。

    东临苍面色分毫不变,勾唇笑道:“如此难道不好?长公主睡一觉起来便到了东临府,如此一来,也可免却舟车劳顿之意呢。难不成,长公主还当真喜欢经历那些风餐露宿,行车艰辛不成?且便是长公主有意经历,但长公主的身子,可也是允许不得呢。”

    说着,见思涵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发陈杂,他面上的笑容越发深邃半许,继续道:“再者,长公主心疾之症极是严重,这几日虽不曾频繁发作,但也颇有几分回光返照之意呢。是以啊,长公主一觉睡醒便已抵达东临府,这对长公主来说,着实是好事,也对在下是好事。毕竟,长公主酣睡,在下也可省却停车休息亦或是为长公主准备膳食的时辰呢。”

    思涵眼角一挑,深眼凝他,思绪起起伏伏,并未言话。

    东临苍也不耽搁,话锋一转,继续道:“东临府已至,此处风大,我们还是先进去。倘若长公主对在下还有问话,便在府内坐着慢慢问也可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极是温和,甚至还颇有几分劝慰之意。

    思涵扫他两眼,也未多言,仅是顺势朝他点头,随即便跟着他一道往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