嗓音一落,略是干脆的转身而前,只是这回,他并不选择坐回马车,而是径直行至一辆烈马旁,轻灵的跃身而上,则待在马背上坐稳,他才垂眸朝周遭不曾登马的东陵侍卫扫去,轻笑道:“在下突然想策马了,此番随意择了一匹烈马而乘,望那位最初策这匹马的壮士,便先坐马车行路了,多谢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落,稍稍转眸,笑盈盈的朝展文翼望着。

    展文翼神色微沉,也未阻拦,仅朝在场侍卫道:“登马,出发。”

    短促的几字一落,在场侍卫不敢耽搁,当即迅速跃身上马,展文翼蓦地回头过来,手中缰绳一动,率先策马而前,江云南瞳孔微缩,目光在展文翼脊背凝了一眼,双脚也拍打马腹,径直策马跟随。

    瞬时,一行人全然走远,马蹄扬起的尘灰在烈风中起起扬扬,朦朦胧胧。

    直至展文翼一行人彻底走远,甚至连马蹄声都全然消失之后,思涵这才将目光从前方官道尽头收回,随即强行按捺心神,缓缓转身,朝东临苍所在的拐角处缓缓行去。

    风沙极大,思涵则心思厚重,似如未觉。

    待得抵达东临苍一行人停留之地,则见东临苍正立在侍卫当前,那双漆黑的眼,正温润带笑的望她。那双瞳孔,太深太黑,无波无澜,似是毫无情绪的起伏。

    思涵朝他双眼扫了一眼,便缓缓挪开了目光,足下也越发往前,待站定在东临苍面前,她低沉出声,“东临公子欲带本宫去何处安置?”

    东临苍微微一笑,整个人依旧翩跹雅致,风华之至。

    “目前有两个最佳之地,其一,是国都郊外一处的鹤鸣山,其二,是国都内的百花谷。”他自然而然的回了话。

    思涵眼角一挑,心思浮荡,并未言话。

    东临苍薄唇一启,解释道:“那鹤鸣山常年雾气环绕,树木丛生,寻常之人若要登山,极容易迷失方向,从而困死在山中,而那百花谷,周遭怪石嶙峋,毒花毒草成片,寻常之人对那地方也极是避讳不喜,鲜少人至,是以,这两个地方,皆可成瑶儿稍稍躲避之处。”

    思涵淡道:“这两地方虽好,但本宫以为,许是东临公子的东临府,最是适合本宫所住。”

    东临苍猝不及防一怔,面色微变,“此话何解?难不成,瑶儿不愿避开世事,亦或是暗中行事,而是要明着出现在大英之人面前,明着生事?瑶儿可要想清楚了,你在暗处,尚且可暗中帮蓝烨煜而不至于令你自己身处险境,但你若在明,许是诸多之事都不利而行。”

    “岂会。”

    不待东临苍尾音全然落下,思涵便淡然出声,说着,嗓音稍稍一挑,越发阴沉清冷而道:“不入虎穴,焉得虎子,若不冒险,何能成大事。就如对付大英皇帝,若身处暗处岂有接近他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“瑶儿如今,一心想对付百里堇年?那小子也不过是太上皇手中的一枚棋子,是傀儡,瑶儿针对于他……”

    “百里堇年虽未傀儡,但他身上,有帝王兵符!本宫无心要他性命,东临公子不必护短,更不必担忧,倘若东临公子当真想护百里堇年性命,便更该让本宫早些夺得百里堇年兵符,大开城门,令两国之战迅速而起,迅速而停,而不是,让大周兵力强行而入,两方激烈厮杀,那时候,蓝烨煜一恼,百里堇年的性命更易不保。”

    东临苍面色微深,叹息一声,“也罢,如今要让蓝烨煜的大周兵力彻底入城,似也只有以帝王兵符号令开城门之举最是迅速。只是,在下也不是担忧百里堇年性命,而是觉得,百里堇年仅为傀儡,也不过是可怜人罢了。”

    是吗?

    这话入耳,思涵神色微动,倒是略微宽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