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临苍仍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,面色无波无澜,风雅从容。

    他目光分毫不避的迎着思涵的眼,薄唇一启,慢腾腾的道:“民间习俗,太上皇历来不喜呢,何来参与。且对付大英太上皇的法子有千千万万,即便他不在,但若,旁敲侧击的对付他皇权,对付他心腹大臣,亦或是,扰乱他国都,民心不稳,如此之下,也可让大英太上皇受得重创呢。”

    这番话入得耳里,思涵着实有些不敢信。

    对付大英太上皇的法子的确多,但卫王终究是太上皇的儿子,当真会公然的对付他父亲,彻底撼动他父亲的皇权?

    又或者,那风流浪荡的卫王,当真有胆子与他父亲叫嚣敌对?

    心思至此,一道道复杂之感,肆意在浑身蔓延。

    “东临公子历来精明,就不知东临公子以为,今夜那卫王,欲如何生事,从而旁敲侧击的对付大英太上皇?”待沉默片刻,思涵继续出声。

    东临苍并无半分停留便出了声,只是脱口之言却是模棱两可,并未道清,“卫王要行何事,瑶儿等会儿好生看便是。说来啊,今夜定也是国都不稳之夜,各场大戏皆在暗中上演,就为今夜爆发,是以啊,今夜的戏,层层叠加,定是精彩,又或许,诸多之处,都会让瑶儿出乎意料,震撼惊愕呢。也如,某些事,某些人,全然超出你预想,国都起伏,人员退散,起起伏伏的,呵,一切暗潮云涌,好戏,大戏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略是怪异,幽远磅礴,话中有话。

    嗓音一落,他便不再出声。

    思涵满目复杂,一时之间,也未出声。

    则是不久,突然,周遭夜风大急,蓦地扬乱了思涵的衣裙与头发,她眉头微皱,打了个寒颤,这才回神过来,待得下意识伸手理了理衣裙与发丝,东临苍已是解了自己的披风,自然而然的朝她递来。

    他满面薄笑,清浅得当,动作也是极为自然,并无半许额外情绪与怪异。

    思涵抬头扫他一眼,淡声推辞,他则温润缓道:“风大,瑶儿最好是莫要冻坏了呢。等会儿之事极为凶险,倘若瑶儿冻坏了,身子骨凉得麻木了,何来有精力去做大事?”嗓音一落,手中的披风越发朝思涵递近。

    思涵并未言话,兀自沉默。待得权衡一番,终还是抬手接了他披风,“多谢。”

    他则缓缓缩手回来,笑得清雅,“这世上,素来有女子巾帼,精明不让,令人佩服。我倒是也着实欣赏瑶儿这等不怕死的女子呢。只是,不怕死虽是好事,但能屈能伸,则更为妥帖。”

    他语气缓慢,话中有话。

    思涵兀自将披风披上,淡然观他,“东临公子有话不妨直说。”

    他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微微一深,却是并未立即言话,待将思涵凝了片刻,才转头挪开眼,仅道:“我仅想劝诫瑶儿你,无论今夜之事如何,性命为大,你要切记。若是胜了,一切皆好,若是败了,便尽早闪人,不可再与大英左相纠缠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,只要性命安在,一切皆有翻盘的机会。”

    他这话说得略微认真,那俊雅的面上,也极为难得的染上了半层复杂。

    只是这话入得思涵耳里,却不过是过耳之风罢了,掀不起任何涟漪。

    她只知晓,今夜若胜,幼帝得救,今夜若败,幼帝定性命堪忧。她颜思涵等得,但自家幼帝蛊毒在身,即将毒发,是以他的性命等不得,如此,她颜思涵今夜,务必得拼尽全力,又何来还给自己留得太多余地,以图后面再来翻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