思涵下意识驻足,满目幽远的凝在前方,“我与你之间还能有何话说。你亲手对本宫制造了一切,又亲手毁了一切,至始至终,本宫都不过是你手中虽是可拿捏的东西罢了,而今你已经胜了,已是将本宫玩得团团转了,难不成还要让本宫如东陵朝臣一般,对你虚意逢迎,肆意讨好?”

    说着,转眸朝他望来,“倘若当真如此,便也望你莫要做梦了。”

    他眉头再度稍稍的皱了起来,俊容之上,也略微漫出了几许幽远与复杂。

    “既是离别,又何必恶言相向。此番相离,日后是否能活着见面,都是未知之事。”说着,嗓音稍稍一沉,“思涵,东陵之国突有变数,我许是今日正午,便要即刻挥军而去。”

    思涵瞳孔一缩,满目冷冽,并不言话。

    待得沉默片刻后,她才按捺心神一番,唇瓣一启,奈何后话还未道出,便有兵卫突然小跑而来,“皇上,东陵公主突然得了飞鸽传书,说是事关重大,邀皇上即刻过去。”瞬时,思涵到嘴的话下意识噎住,落在蓝烨煜面上的目光,也越发阴沉起伏了几许。

    又是司徒凌燕。

    随时随地,那司徒凌燕总有法子让人过来相扰,只奈何,虽是心有震怒,抵触不喜,但又见蓝烨煜此际并无拒绝之意,一时,心头的所有起伏之感,也顺时如冷水灌顶,彻底凉了下来。

    她满目复杂的朝他凝着,不说话,也一点一滴清晰见得他瞳孔中夹杂的半缕复杂与抵触。

    他在抵触什么?

    她思绪翻转,兀自思量,而最终得出的结论,不过是这蓝烨煜在抵触她罢了。毕竟,本是想大发慈悲般的撵走她,堂而皇之的说着不想见得她威胁到他的大周,更也不愿她的东陵兵卫驻扎在此,这蓝烨煜啊,永远都料不到他这些话会何等程度的伤人,令人,心如猛扎,揪痛四溢,难以压制。

    思涵静立在原地,沉默片刻,随即便极缓极缓的将目光从他面上挪开,低沉嘶哑的道:“既是东陵公主相邀,皇上还是得早些过去,若是不然,一旦美人心有不悦,给你吹枕边风让你反悔来屠害我东陵,如此一来,本宫与东陵,自也冤枉。”

    嗓音一落,分毫不待蓝烨煜反应,开始踏步往前,待足下行了几步后,便瞳孔一缩,再度头也不回的道:“本宫与东陵,如今仅愿和平安好,并无参与诸国争斗之心,也望大周皇上你,谨记往日对本宫说过的话,莫要动我东陵分毫。若是不然,穷途无路,我东陵上下,自也会与你大周拼个你死我亡。”

    她嗓音极冷极沉,嘶哑难耐。

    周遭的冷风,也逐渐盛然,迎面拂在脸上,竟是微微有些割痛。

    思涵一路往前,足下行得缓慢,身形依旧抑制不住的有些踉跄颠簸,然而,待得这些话全数落下,许久许久,身后之中,皆不曾有回话扬来。

    待得行至路道的尽头,她下意识的稍稍回头,瞳孔微微一扫,却见那满身单薄修条的蓝烨煜,依旧静静的立在原地,遥遥的,望她。

    瞬时,心如猛击,突然再度有些发痛。

    她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心口,眉头紧皱,强行忍耐,唇瓣上,也抑制不住的勾出了一抹沧桑幽远的冷笑。

    那厮如此遥遥相望的模样,旁人若是不知,定觉他如此模样情深意重,不舍连连,只可惜啊,那厮极擅长惺惺作态,极擅长作戏,她颜思涵以前,便是被他如此虚伪的认真与情义所扰,所乱,从而,意志不坚,心有触动,而后,便一发不可收拾的……喜欢了。

    呵,呵呵。

    冷笑肆意,心境,越发跌落颓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