温润平缓的嗓音,夹杂着几许幽远。

    思涵垂眸下来,心生起伏,倒是未料到,这展文翼,也是个真正的感性之人。

    心底积攒的冷漠之言,终归还是全数压下了。这展文翼是聪明人,此际都不曾表露什么,想必后来,自也不会太过越距。待得日后时机成熟,她再为他赐一门婚事,光耀他展家门楣,那时候,她便是不曾当真拒绝,这展文翼,也该是知晓她的心意的。

    思绪翻腾,一时之间,面色也逐渐幽远厚重了半许。

    思涵兀自默了片刻,才按捺心神的道:“皇傅虽信情义二字,但不要寄托错了人便成。有些人,注定茕茕孑立,不得善终,是以,情义对那些人来说,无疑是沾不得的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落,不再多言,也无心再观展文翼面色,仅是兀自起身,缓步朝不远处的屏风而去。

    整个过程,思涵一言不发。

    屏风外的展文翼不曾离去,仅是静静立在原地,满目幽远。

    不多时,待得凤袍加身,思涵才从屏风内绕出,目光朝展文翼一扫,话锋一转,“时辰不早了,先去勤政殿。”

    展文翼已是收敛住了神情,满目平和恭敬的朝她点头。

    思涵神色微动,凝他两眼,也不再多言,仅是被宫奴簇拥着朝不远处的殿门而去,奈何,待刚出得殿门并路过偏殿外的廊檐时,不料那偏殿的雕窗处,蓝烨煜正立于雕窗旁,整个人正儒雅不浅的朝她勾唇而笑。

    瞬时,他那张俊美带笑的脸庞入眼,思涵顿时一怔,心底深处,也骤然猝不及防的翻起波澜。

    当真是阴魂不散。

    足下的步子,下意识而停。思涵冷目扫他,“摄政王不是要休息?而今立在窗边作何?”

    他答得温润,“立在窗边,自然是在等长公主。”

    说着,嗓音微微一挑,柔和无波的道:“微臣身子不适,虽无法随长公主一道去上早朝,而今立在这里,也不过是要目送长公主离去,以表恭敬。”

    是吗?

    这话入耳,无疑是鬼话连篇,思涵着实不信。

    瞬时,思涵眼角一挑,目光将他那疲倦发肿的眼睛扫了一眼,嗓音也跟着沉了半许,“目送倒是不必了。摄政王虽身残志坚,但还是好生休息为好,免得东陵公主见了,定得心忧了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落,无心再与他多言,也无心顾及他的反应,仅是极为清冷淡漠的踏步往前。

    身后的宫奴,也再度簇拥而上,然而凌乱纷繁的脚步声里,蓝烨煜那悠然温润的嗓音再度扬来,“有劳长公主体恤了。只是,微臣仅是腿脚有伤罢了,还不曾衬得身残志坚这二字。”

    懒散缓慢的嗓音入耳,思涵眉头一蹙,心底也漫出半许鄙夷,但却不曾理会,仍旧缓步往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