待兀自沉默半晌后,她才低沉幽远的道:“皇傅何必自欺欺人,有些话,不是你不愿信,那话便成假的了。太傅的脉搏,的确微弱,身子似是残存虚弱得紧,似如无力回天。本宫,也无能为力。接下来的这些日子,太傅这里,便有劳皇傅多加照看。朝堂之事,尽量不让他操心或知晓。就如此,让他好好的过着吧。”

    这话一落,不再言话,仅是稍稍踏步继续往前。

    一路蜿蜒而来,展文翼终归是全数沉默了下去,未再言话。

    待出得府门,他才亲自搀扶思涵上车,随即恭声而送,待得马车摇曳,缓缓往前之际,思涵下意识的撩帘而望,便见展文翼正目光落在一旁,呆然失神。

    或许,商贾之中,也非全都是狡诈圆滑之人,尚且也有重情重义的好人,如展文翼那般的人物,虽也不可小觑,但终归来说,是有情有义的。

    也望啊,松太傅能安然长久,即便不能再为东陵效力,也能安然而存。毕竟,三位阁老,走的走,散的散,而今这东陵上下啊,终归是满目疮痍,破败不堪的。

    思绪越发的流远,一时,心绪也莫名的复杂与烦躁。

    思涵斜靠着车壁而坐,稍稍合眸,开始强行按捺心绪。

    只奈何,本也打算回宫后便好生去御书房批阅奏折,却是不料,待得刚踏入宫门,周嬷嬷便正于宫门等候,眼见她入宫而来,周嬷嬷满面焦急苍白,迅速踉跄的跑至思涵面前,开口便道:“长公主,今日那东陵五皇子刻意欺负皇上,而后被皇上用石头砸伤了脑门,血流不止。此际,东陵大公主正在皇上寝殿大发雷霆,执意要对皇上问罪。”

    这话入耳,思涵瞳孔骤然一缩,面色,也瞬时冷冽开来。

    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。

    “皇上这两日正于寝殿生本宫的气,何来又与东陵的皇子纠葛上了?”心底暴躁一起,满身的复杂与烦腻,是以,连带脱口的话也抑制不住的卷了几许恼怒。

    再者,那司徒凌燕不是在与蓝烨煜游湖么?怎此际那司徒凌燕又出现在宫中了?如此,可是蓝烨煜将司徒凌燕送回来的?且若蓝烨煜也在宫中,又可有在司徒凌燕面前维护她那幼帝?

    未待周嬷嬷回话,她便迅速踏步朝幼帝寝殿的方向而去。

    周嬷嬷则小跑跟随在身边,急促而道:“皇上这两日一直呆在寝殿,不曾出来,今日好不容易闷着了想去御花园走走,不料则见东陵五皇子正于御花园内调……调戏宫女,皇上一恼,当即上前质问,不料东陵五皇子气势汹汹,让皇上莫要多管闲事,语气也颇带讽刺与嘲讽,使得皇上怒意大发,当即不顾老奴的央求与阻拦朝五皇子冲了上去。两人厮打一起,皇上岂能敌过五皇子,待被五皇子彻底推开后,皇上气不过,捡了一旁花圃边的石头便朝五皇子砸了去,却偏偏砸中了五皇子脑袋,血流不止。”

    是吗?

    思涵眼角越发的挑得厉害,瞳孔,也冷冽深沉,起伏不止撄。

    她家的幼弟,便是再怎么都不是无礼之人,若非那司徒宇文太过招摇或是太过出格,她家幼弟,有岂会不顾一切的用石头砸坏他的额头?

    思绪翻腾,一时,对这事件的起因也略微有数。只是,纵是司徒宇文调戏宫奴不对,但将他的额头砸坏,血流不止,倒也着实是有些过了偿。

    毕竟,东陵来势汹汹,而今司徒宇文受伤,那司徒凌燕啊,便更有理由针对东陵了。

    越想,心底便越发的复杂,一时之间,一股股深沉无奈之感也莫名的蔓上心头。

    这东陵琐事,着实太多,而今自家幼弟对她余怒未消,本已令她心烦不平,而今还砸了司徒宇文的额头,越发惹事,她颜思涵身处如此被动的境况,无疑得到处救火,忙碌不跌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