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阿姐才气逼人,怎么此次却是甚为低调?”她扶着裴郁坐下。

    绿衣闻言轻笑,为她解惑,“需知道今日是四景会,开场以琴弦挑动文思,放眼帝国谁不晓得主子惊才绝艳,主子若不低调,岂非坏了斗琴兴致?再者主子不低调,哪有卫小郎君大放光彩?”

    参加四景会不正是为了拓宽人脉么,裴家嫡长谁人不知谁人不晓,可真正识得卫小郎才情的又有几人?

    得她点拨,卫悬祎明悟夫子苦心,更是感激。是以下场斗棋,她放开了去斗。

    卫小郎生得美,来抢着找她的多是己班学姐,借着对弈近距离欣赏‘学弟’美姿容,这大概是许多人最实在的想法了。

    然而卫悬祎可不敢再要夫子以身替之,手拈棋子,竟是冥思苦想,‘杀’得不留情面。

    反观来找裴郁对弈的少之又少,沾了酒,裴郁便更喜清静,骨子里的冷冽清寒随着酒气挥发,在场之人经由斗琴罚酒多数已半醉半醒,四景会求得便是自在洒脱,除了她,男男女女更无人愿服解酒丸。

    她懒得纠缠,棋盘之上,刀光剑影,杀气腾腾,短短一炷香时间杀得棋道八品的青袍薛幸片甲不留,薛夫子醉而抚须,“好个才气冲天杀伐果断的裴家女!”

    在棋道上输给裴郁早不是一次两次,输了比赢了还高兴,推开那些不知天高地厚跑来寻裴郁对弈的少年郎,薛幸大笑,“莫要自取其辱了,赢不过赢不过。”

    两人对弈多是在私下,薛幸当着众人坦诚并非裴郁对手,一语出,吓得少年们酒劲都随着冷汗蒸发净了——裴郁才多大?就能杀得棋道八品的薛夫子甘拜下风?

    便有人大着胆子围观棋局,这一看,看出了一身冷汗。

    他们真该感谢上一场琴斗裴郁不‘杀’之恩。

    诸人作鸟兽散,再不敢招惹这位漠然迎风解酒的才女。

    她这里冷冷清清,卫悬祎那边里里外外围了三层。少年们不肯信邪,不敢和裴郁斗,还不敢和九岁稚童斗么?这一斗,持续了一个时辰。

    斗棋斗的是快棋,己方落子,对方要紧接续上,迟疑过三息,饮酒自罚抑或达成对方任意一个要求。否则,便需靠山出马,简而言之,镇场子。

    谢枝棋道七品,且是七品中的上品,仅差一线至八品,坐在他对面的卫悬祎额头浸出冷汗,好在春风轻柔,她不敢多作犹豫,急忙落子。

    “卫小郎君这次怕是要输了。”谢枝棋子落定,卫悬祎瞳孔微缩!

    对弈棋道七品,仅输三子半,这样的成绩,加上九岁的年纪,足以笑傲群雄,少年郎们震惊之下松了口气——可算有人阻止卫小郎大杀四方了。

    谢枝眼底惊异隐退,吟吟一笑,“饮酒十盏,或小郎君跳进温泉池,自选其一罢。”

    “我选跳进——”

    “我来。”

    又是这道清冷至极的声音。